晓山裁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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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叡丕】端集余堂

CP:曹叡/曹丕

Attention:OOC。有植丕要素。你魏伦理文学。




翩翩春燕。端集余堂。

阴匿阳显。节运自常。



雨水顺着屋檐流下,落在阶上,汇成小潭,映出曹叡的身形。他觉得水中的面容格外陌生而违和,仿佛琼浆倒入泥泞,交融迸裂。他恍惚间看见自己披发垢面躺在柩中颠簸地去向山陵,又看见自己立于魏宫之上俯视山川。马蹄踏碎了水也挥退了恍惚,他惊觉眼前只有宫侍领了车马向他来,平原侯,去封地罢。


曹叡紧了衣袍,他想,他既杀了母亲,未必不会杀我。他觉得怨愤又可悲,说不出话来,只是颔首。



月沉了下去,于是山川晦暗起来,在昏沉中他的梦鲜明起来。在梦中封天禅地时父亲于高台上远远注视着他,狩猎时父亲握住他的手为他牵马而来,他不可抑制的想象父亲为他磨墨时的手指,想象父亲为他吟诵的诗。然后他乍醒,只是见到山际浅浅的霞,冷的战栗。


起初在燕子的鸣声中曹叡写下诗篇,那些文辞理应随着飞燕,翩翩落到他父亲的笔下。可是没有。他哀愁的想,他的陛下对他置若罔闻。他不杀他。他想不起来杀他。



后来他又被召了回去。宫人服侍他穿上锦衣,为他整理冠履,领他去拜见他的父亲。曹叡走进宫室,然而陛下离他很远,所以他想好的言辞与神情都付之流水。他不再委屈,他只是感到滔滔的怨愤与不解。他想,我的骨从你而来,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。



曹叡发觉他的君父并非真正无情。他的陛下会写皎皎明月,会写星汉西流,他的父亲是懂得孤茕与百离的。他的父亲为他的阿翁泣涕涟涟,可又把更多的悲哀留给了他。他的哀愁给了飞燕,却被弄丢了,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墙外,不为他的父亲所知。



某种情感奔涌着喧嚣着,又流向另一片湖,在酒液中达到了巅峰。


曹叡走入时发觉父亲正独自坐着,案上仅一只玉杯,菜肴未动,膝上平摊着书卷。他近了身,不自觉地读道:君若清路尘,妾若浊水泥。浮沉各异势,会合何时谐?他视线再移,曹丕忽然将卷一收,元仲坐罢。可是他还是看清了之后的语句,他想着:愿为西南风,长逝入君怀。



青年说不清他是觉得可悲还是可笑。他的君父不是孤单的,有太多风从山川河流来朝拜他的陛下了。曹叡想,他的君父却是镜湖,怎样也掀不起来的。他庆幸他人和他一样,又怨恨他人和他一样。曹叡垂眸,他抿唇想着,可我是你的骨血呵。


他临走时悄悄回首,却不经意看清,他父亲身侧的地上安静躺着一袭衣袍。不是他父亲的,更不是他的。曹叡走出了一段距离,才忽然流下泪来。



曹叡不知道为什么便留了很长的发,他有时不戴冠,站在铜镜前出神。他神态如父亲,面容更肖似母亲。他忽然唤人去取了母亲生前的衣物来,他揽起衣裙,层层叠叠,手上一抖,落出的全是他所不了解的那段岁月。



他没想到父亲会在这时来看他。曹丕见了他也一愣,唤了声元仲。他问,陛下,我有几分似母亲?曹丕不答,只走过来,用手顺了顺他的发。


陛下希望我似母亲多些么?曹叡又问,这样的问答是无意义的。他们或许曾爱过的,可他的母亲已经死了,哪怕他的母亲借了他的身体回来,或许父亲会再杀她一次。更何况是他?难不成要他神似郭皇后,要他肖似四叔才好?


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出口。曹丕说,元仲就是元仲。于是他又流下泪来。他看见燕子收敛了羽,在宫殿上的四角停下,于是春日缓缓来了。




夏日将至时,曹丕带他去打猎。白马儿跃过沟壑,踏过那些青翠的绿,一头鹿倒在山地中。父亲说,元仲,你去罢。于是他搭起弓,弦似满月,然而远远的,他望见那幼鹿的眼神。他说,陛下,母鹿已亡故了。


他说这话时有没有联想到自己,他不知道,然而父亲确实沉默了。他好像坠入了湖,沉溺于窃来的欢喜中。




明月黯淡时,他又进了父亲的宫室。父亲断断续续的咳,平静而包容的看着他。父亲看见他也许想起自己作世子的岁月,他问,元仲是来求心安么?他摇摇头。曹叡双手握住父亲的腕,亲吻苍白的消瘦的肤。


这逾矩了,他想,然而曹丕没有拒绝,于是他真的在他父亲的身躯上放肆的寻找过往的亏欠。他见到燕子掠过湖泊,在潋滟的水色上留下隐约的波纹。飞燕停在他的堂前,羽上的水珠滴落,又在檐下汇成小潭,他从中注视着那张与文帝相似的面容,从眼中荡出山川。
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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